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有!有回天令!”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有好多!”。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秋水……不是、不是这样的!”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旋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
“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
“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就会完全地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眼神宁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那么,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每一年,回天令由秘密的地点散发出去,然后流落到江湖上。后总会经历一番争夺,最后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实力的人夺得,前来药师谷请求她的帮助。一般来说,第一个病人到这里,多少也要是三个月以后了。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刚刚是立春,江南寒意依旧,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你们都先出去。”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吩咐身边的侍女,“对了,记住,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等回来再和你比酒!”!
“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一恢复武功,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