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然而一低头，便脱口惊呼了一声。。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咸而苦，毒药一样的味道。。

    旋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哟，醒了呀？”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大大的笑脸，凑近，“快吃药吧！”！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他痛恨这些摆布着他命运和记忆的人。这些人践踏着他的生命，掠夺了他的一切，还摆出一副救赎者的样子，来对他惺惺作态！。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携剑奔向西方昆仑。！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会多说一会儿呢。”。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而这个人，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薛紫夜低着头，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霍展白坐在窗下，双手满是血痕，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