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霜红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欠了欠身:“请相信谷主的医术。”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是的,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他是从那里来的……不,不,他不是从那里来的——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旋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
““你好好养伤,”最终,她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我会设法。”!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他默然地坐下,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十二年不见了……今夜之后,或者就是至死不见。!
“天……是见鬼了吗?”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提灯照了照地面。。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雪狱寂静如死。。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啊……”不知为何,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难道……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去死”?。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雪怀?”她低低叫了一声,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他曾经被关在黑暗里七年,被所有人遗弃,与世隔绝,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过多少关切和叮咛,是他抵抗住饥寒和崩溃的唯一动力——他……他怎么完全忘记了呢?。
“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平日那般洒脱,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表情霍然转为严厉,“莫非……你是嫌弃她了——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现在又得了这种病,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是不是?”。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