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
““今晚,恐怕不能留你过夜。”她拿了玉梳,缓缓梳着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道,“前两天,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如今,算是要从良的人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那种笑,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沐春风”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和“铁马冰河”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若心地阴邪惨厉,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她伸出手,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旋这个人……还活着吗?。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薛紫夜被他刺中痛处,大怒,随手将手上的医书砸了过去,连忙又收手:“对……在这本《灵枢》上!我刚看到——”。
“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明月年年升起,雪花年年飘落,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可是,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从头到尾,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那是一个极其惨烈的相持:他手里的剑贯穿了对手的胸口,将对方钉在了背后深黑的冷杉树上。然而同时,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杀手的剑也刺入了他的身体里,穿过右肋直抵肺部——在这样绝杀一击后,两人都到达了体力的极限,各自喘息。。
““哧——”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抬起头看她,发现几日不见她的脸有些苍白,也没有了往日一贯的生气勃勃叱咤凌厉,他有些不安,“出了什么事?你遇到麻烦了?”。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他又没有做错事!他要出去……他要出去!。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
出谷容易,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