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妙风大惊,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再度以“沐春风”之术将内息透入。。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在说话的时候,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视线并不上移。。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逐渐隐没。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很久没有说话。。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旋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流落在摩迦村寨,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我比你大一岁,还认了你当弟弟。”。
“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教王最近为了修炼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一直在闭关。这一次他们也是趁着这个当儿,借口刺杀天池隐士离开了昆仑奔赴祁连山,想夺得龙血珠,在教王闭关尚未结束之前返回。却不料,中途杀出了一个霍展白,生生耽误了时间。。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是楼兰的王族吗?”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你求我救命?那么,可怜的孩子,愿意跟我走吗?”。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那……为什么又肯救我?”……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霍展白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脸色同时大变。。
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叹了一口气:看来,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可是,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还是在暗度陈仓?。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
“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
“何况,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也不用再隐瞒。……”
““是是。”卫风行也不生气,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其余八剑对视一眼,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重新聚首,立刻也追随而去。!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