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黎明。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八年了,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也即将成为过去。的确,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有些担忧:“她呢?”
他说你一定很好看。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她在意他的性命,不愿看着他死,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也忽然呆住了。。
旋“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他问,按捺着心里的惊讶。!
雪鹞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咕噜了一声振翅飞起,消失在茫茫的风雪里。!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呵呵呵……我的瞳,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不……不,她做不到!。
“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弯腰抬起他的下颌。对方脸上在流血,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她的脸色霍地变了,捏紧了那片碎片。这个人……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眼角余光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快如闪电转瞬不见。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还活着吗?。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
此起彼伏的惨叫。!
““闭嘴!”他忽然间低低地叫出声来,再也无法控制地暴起,一把就扼住了薛紫夜的咽喉!……”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啊!杀人了!怪物……怪物杀人了!”远处的孩子们回过头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一起尖叫起来,你推我挤踉踉跄跄地跑开了。那个汉人女孩被裹在人群中,转瞬在雪地上跑得没了踪影。。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