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话音未落,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轰然落下!。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奇怪……这样的冰原上,怎么还会有雪鹞?他脑中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人养的鹞鹰,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旋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教王回头微笑,慈祥有如圣者,“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本座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居然真的给他找齐了!。
“可是……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她醉了,喃喃,“你还不是杀了他。”。
“那么多年来,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
他默然点头,缓缓开口:“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候,所有人都死了……雪怀、族长、鹄……全都死了……”那个声音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叹息,仿佛呼啸而过的风,“只有你还在……只有你还在。小夜姐姐,我就像做了一场梦。”。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