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眼前渐渐空白,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
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低低地开口:“关上……我不喜欢风和光。受不了……”。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自从他被飞针扎中后,死人一样地昏睡了整整两天,然而醒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榻边的小几上只放了一盘冷了的饭菜,和以前众星捧月的待遇大不相同。知道那个女人一贯做事古怪,他也不问,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又吃,闲着的时候就和雪鹞做做游戏。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他一路策马南下,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
旋“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不救他,明介怎么办?”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手紧紧绞在一起,“他会杀了明介!”
“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来!”。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一个男丁人头换一百两银子,妇孺老幼每人五十两,你忘记了吗?”。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薛紫夜坐在黑暗里,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过了整整一天,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他无趣地左右看着,想入非非起来。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直透马鞍而出!!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看着他转身离去,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明介?”!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