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他继续急速地翻找,又摸到了自己身上原先穿着的那套衣服,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一套天蚕衣混合了昆仑雪域的冰蚕之丝,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损伤,是教中特意给光明界杀手精英配备的服装。。
他无法回答,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绿儿噤若寒蝉,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别动他!”然而耳边风声一动,那个懒洋洋的谷主已然掠到了身侧,一把推开使女,眼神冷肃,闪电般地弯腰将手指搭在对方颈部。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旋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是是。”卫风行也不生气,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
已经二十多天了,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八年来,她从未去找过师傅,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能顺利找到。!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然而,那一瞬间,只看得一眼,他的身体就瘫软了。。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瞳倒在雪地上,剧烈地喘息,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妙水伞尖连点,封住了他八处大穴。……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弯腰抬起他的下颌。对方脸上在流血,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她的脸色霍地变了,捏紧了那片碎片。这个人……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好啊。”她却是狡黠地一笑,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仿佛诡计得逞,“不过,你也得进来。”。
“人呢?人呢?”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震得尘土簌簌下落,“薛紫夜,你再不出来,我要把这里拆了!”!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