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他被扔到了一边,疼得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马贼涌向了王姐,只是一鞭就击落了她的短刀,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拖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不过,虽然又凶又爱钱,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他开始恭维她。!
“薛谷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他微微躬身。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然而,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旋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是马贼!!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而这个风雪石阵,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他转身,伸掌,轻击身后的冷杉。。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没有。”迅速地搜了一遍,绿儿气馁。
薛紫夜脸色不变,冷冷道:“我不认为你值那么多钱。”。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马上来!”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一边说,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呈上。……”
“他躺在床上,微微怔了一下:“恭喜。”。
可居然连绿儿都不见了人影,问那几个来送饭菜的粗使丫头,又问不出个所以——那个死女人对手下小丫头们的管束之严格,八年来他已经见识过。。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他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