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恐怕不能留你过夜。”她拿了玉梳，缓缓梳着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道，“前两天，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如今，算是要从良的人了。”

    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小心！”。

    “小心！”廖青染在身后惊呼，只听“哧啦”一声响，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然而他铁青着脸，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掌心内力一吐，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那就好。”。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是呀，难得天晴呢——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

    旋那个女子挑起眉梢，一边挑选着适合的针，一边犹自抽空讥诮：“我说，你是不是赖上了这里？十万一次的诊金，你欠了我六次了。真的想以身抵债啊？”。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这种感觉……便是相依为命吧？！

    “薛谷主，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那么，你将如愿。”教王微笑着，眼神转为冷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但是，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才能将他带走。”。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

    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摔落雪地。！

    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

    ““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

    那里，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轰隆一声响，山顶积雪被一股强力震动，瞬间咆哮着崩落，如浪一样沿着冰壁滑落。所。

    “谷主，谷主！快别想了。”一个紫金手炉及时地塞了过来，薛紫夜得了宝一样将那只手炉抱在怀里，不敢放开片刻。……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听得“龙血珠”三个字，玉座上的人猛然一震，抬起手指着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吟。。

    “妙风停下了脚步，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妙水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老侍女怔了一下：“好的，谷主。”！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