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说来,如今那个霍展白,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西去的鼎剑阁七剑,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出了大事。”教徒低下头去,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日圣女……和瞳公子叛变!”!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旋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怎么?不敢分心?”飞翩持剑冷睨,“也是,修罗场出来的,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不如干脆让他离开,也免得多一个阻碍。!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绿儿,小橙,蓝蓝,”她站起身,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抬他入谷。”。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结束了吗?没有。。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她甚至无法想象,这一次如果救不了沫儿,霍展白会不会冲回来杀了她。……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一只白鸟穿过风雪飞来,猝不及防地袭击了他,尖利的喙啄穿了他的手。。
“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冷冷道:“有十个病人要看?”。
“还活着吗?。
“那……廖前辈可有把握?”他讷讷问。!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吗?”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嗯,”薛紫夜忍住了咳嗽,闷闷道,“用我平日吃的那服就行了。”。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这里没有什么观音。”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佛堂已毁,诸神皆灭,公子是找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