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侧一阵风过,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消失在枫林里。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反复摩挲,眼里有泪水渐涌。她转过头,定定看着妙风,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至亲的小人儿。。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这不是教王!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竟不是教王本人!!”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无声无息透入土地,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火光四起的村子……周围都是惨叫,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他拼命地呼喊着,奔跑着,然而……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
旋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窗子重重关上了,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便转开了视线——旁边的阁楼上,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仿佛跃跃欲试,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雪鹞,雪鹞!他在内心呼唤着。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老侍女怔了一下:“好的,谷主。”!
“他从榻上坐起了身,一拍胡榻,身侧的墨魂剑发出锵然长响,从鞘中一跃而出落入了他手里。他足尖一点,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掠了出去。……”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