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老了啊……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如果那时候动手,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只可惜,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旋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就是这个!万年龙血赤寒珠——刚才的激斗中,他是什么时候把珠子藏入身后的树上的?秋水她、她……就等着这个去救沫儿的命!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在这里。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你好好养伤,”最终,她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我会设法。”。
然而,随后进入的夏浅羽毕竟武艺高出前面几位一筹,也机灵得多,虽然被瞳术迎面击中,四肢无法移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头避开了套喉银索,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心!瞳术!”!
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神志再度远离,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那时候的你,还真是愚蠢啊……!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饿吗?”妙风依然是微笑着,递过一包东西——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接到手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只是勉力转过身,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咬牙切齿:“是那个女人,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那样寒冷的雪原里,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他平静地叙述,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