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那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是村里的坟场。。
真像是做梦啊……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教王大人日前在闭关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妙风一直弯着腰,隔着巨石阵用传音入密之术和她对话,声音清清楚楚传来,直抵耳际,“经过连日调理,尚不见起色——听闻药师谷医术冠绝天下,故命在下不远千里前来求医。”
“妙水信里说,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却失败了!目下走火入魔,卧病在床,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五明子和修罗场,”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教里现在明争暗斗,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怕是要抢先下手——我们得赶快行动。”。
“不要管我!”周行之脸色惨白,嘶声厉呼。。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旋她走在雪原里,风掠过耳际。。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想也不想,他瞬间扣住了她的后颈!
““辛苦了,”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无不抱歉,“廖……”!
“老五?!”。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妙风使!”侍女吃了一惊,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除此之外,她这个姐姐,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
“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干。。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小心!”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雪怀,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他俯下身,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眉目和他依稀相似,瞳喃喃着,“那一夜,那些人杀了进来。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在冰河上跑……我叫着你们,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
“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看把你吓的,”她笑意盈盈,“骗你的呢。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除非去抢去偷——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会为我去偷去抢吗?”。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持着他这样不顾一切地去拼抢去争夺?。
她俯下身,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面貌文雅清秀,眼神明亮。但不同的是,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