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介？”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你难道已经……”

    “明介……”她第一次有了心惊的感觉，有些不知所措地将他的头抬起放在自己怀里，心中喃喃——明介，如今的你，已经连自己的回忆都不相信了吗？

    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金色的马车戛然而止，披着黑色斗篷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路踏过尸体和鲜血，气度沉静如渊停岳峙，所到之处竟然连凶狠的野狼也纷纷退避。。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妙风微微一惊，顿了顿：“认识。”。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传说中，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年仅三十一岁——一直到死，手里还握着一本《药性赋》，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让开。”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今天我不想杀人。”。

    旋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雪狱寂静如死。！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是的，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她说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言辞刻薄，“想不到啊，风——原来除了教王，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拜月教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慕士塔格的雪罂子，还有祁连山的万年龙血赤寒珠……随便哪一种，都是惊世骇俗的至宝，让全武林的人都为之疯狂争夺。……”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