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他微微躬身。
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怔了一怔,却随即笑了,“或许吧……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但现在,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蓝色的……蓝色的头发?!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个人,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属下冒犯教王,大逆不道,”妙风怔怔看着这一切,心乱如麻,忽然间对着玉座跪了下去,低声道,“属下愿替薛谷主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教王不要杀她!”!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雪鹞眼里露出担忧的表情,忽然间跳到了桌子上,叼起了一管毛笔,回头看着霜红。。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嗯?”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旋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不必了。”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烫着一样往后一退,忽地抬起头,看定了她——!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他的眼神一变,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
“——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
“吗?你提着剑在她身后追,满脸是血,厉鬼一样狰狞……她根本没有听到你在叫她,只是拼了命想甩脱你。”!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
“怎么?”他跳下地去,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手里提着一物。
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有请薛谷主!”片刻便有回话,一重重穿过殿中飘飞的经幔透出。。
他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