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走向绝顶的乐园,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忽然间全身一震,倒退了一步——
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他就从湖边返回,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
“把龙血珠拿出来。”他拖着失去知觉的小橙走过去,咬着牙开口,“否则她——”。
“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忍不住失声大笑,“愚蠢!教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就放了瞳?”。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雪狱寂静如死。。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旋“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他想问她,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她退得那样快,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转瞬融化在冰雪里。!
话音未落,绿儿得了指令,动如脱兔,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抢身来到妙风身侧,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终归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汹涌而出。!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否则,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一旦教王伤势好转,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笛声是奇异的,不像是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曲子,充满了某种神秘的哀伤。仿佛在苍穹下有人仰起头凝望,发出深深的叹息;又仿佛篝火在夜色中跳跃,映照着舞蹈少女的脸颊。欢跃而又忧伤,热烈而又神秘,仿佛水火交融,一起盛开。。
霍展白脸色凝重,无声无息地急掠而来,一剑逼开了对方——果然,一过来就看到这个家伙用剑抵着霜红的咽喉!薛紫夜呢?是不是也被这条救回来的毒蛇给咬了?!
来不及多想,他就脱口答应了。。
“他以剑拄地,向着西方勉强行走——那个女医者,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这、这算是什么!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他霍然抬起手,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
他沉默下去,不再反抗,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古木兰院位于西郊,为唐时藏佛骨舍利而建,因院里有一棵五百余年的木兰而得名。而自从前朝烽火战乱后,这古木兰和佛塔一起毁于战火,此处已然凋零不堪,再无僧侣居住。!
““瞳公子,”门外有人低声禀告,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八骏已下山。”……”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薛紫夜拉下了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哼了一声掉头就走:“去秋之苑!”。
他默然颔首,眼神变了变:从未露面过——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