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霍展白!你占我便宜!”。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话音未落,只听那只杯子“啪”的一声掉到雪地里,雪鹞醉醺醺地摇晃了几下,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快落下架子时右脚及时地抓了一下,就如一只西洋自鸣钟一样打起了摆子。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那么,那个女医者……如今又如何了?。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还是有了心爱的人?不过,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你就算回来,也无人可寻。”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妩媚而又深情,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娇嗔,“哎,真是的,我就要嫁人了,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
旋薛紫夜眉梢一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怎么了?薛紫夜变了脸色:观心术是柔和的启发和引诱,用来逐步地揭开被遗忘的记忆,不可能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这血难道是……她探过手去,极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脑。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那么,”她纳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笑了?”。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看啊,真是可爱的小兽,”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微笑道,“刚吃了乌玛,心满意足得很呢。”!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明介,明介,你真的全都忘了吗?。
“而且,”她仰头望着天空——已经到了夏之园,地上热泉涌出,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已然深入肺腑,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
薛紫夜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而且,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却又隐约有些不一样——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开。。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