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想撑起身追上去,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
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迷心窍。”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终于是被折断了啊……这把无想无念之剑!。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已得手。”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妙火,你来晚了。”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旋“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现在,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只是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就只剩下,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一瞬间,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血凝结住了,露出的肌肤已然冻成了青紫色。!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想要站起,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最终颓然跌落。。
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被大雪湮没,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
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眼神宁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那么,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你们原来认识?”廖青染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有些诧异,然而顾不上多说,横了卫风行一眼,“还愣着干吗?快去给阿宝换尿布!你想我们儿子哭死啊?”。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