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妙水细细端详她的手,唇角噙着笑意,轻声曼语:“可惜,姻缘线却不好。如此纠缠难解,必然要屡次面临艰难选择——薛谷主,你是有福之人,一生将遇到诸多不错的男子。只不过……”!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一切灰飞烟灭。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旋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不必了。”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烫着一样往后一退,忽地抬起头,看定了她——!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
如今大仇已报,所在意的人都平安离开险境,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那些……那些都是什么?黑暗的房间……被铁链锁着的双手……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他。血和火燃烧的夜里,两个人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冰面上。。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沫儿的病已然危急,我现下就收拾行装,”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等相公回来了,我跟他说一声,就和你连夜下临安。”。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在下自幼被饲冰蚕之毒,为抗寒毒,历经二十年,终于将圣火令上的秘术炼成。”妙风使双手轻轻合拢,仿佛是一股暖流从他掌心流出,柔和汹涌,和谷口的寒风相互激荡,一瞬间以他身体为核心,三丈内白雪凭空消失!。
在临入轿前,有意无意的,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
““……那就好。”。
他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然而,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