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手巾的主人却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绿儿她们已经被打发去了秋之苑,馆里其他丫头都睡下了,她没有惊动,就自己一个人。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这一路上,她……她救了属下很多次。”听出了教王的怒意,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仿佛不知如何措辞,有些不安,双手握紧,“一直以来,除了教王,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
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幽然神秘,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回鹘人入侵了家园,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折柳》,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
旋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而这个人,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好了!”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此刻不由大喜。。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他摸着下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忽然间蹙眉:可是,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明介。”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轻而颤。。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在水中又沉思了片刻,才缓缓站起。“哗啦”一声水响,小晶连忙站在她背后,替她抖开紫袍裹住身体。她拿了一块布巾,开始拧干湿濡濡的长发。……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教王脸色铁青,霍然转头,眼神已然疯狂,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鼎剑阁成立之初,便设有四大名剑,作为护法之职。后增为八名,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比霍展白年长一岁,在八剑里排行第四。虽然出身名门,生性却放荡不羁,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至今未娶。……”
“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