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话音未落,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颤声呼:“秋水!”。
“咯咯……别发火嘛。偶尔,我也会发善心。”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妙水一声呼啸,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留下一句,“瞳,沥血剑,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你们好好话别吧,时间可不多了啊。”!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醒来的时候,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狼嚎阵阵。。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旋死神降临了。血泼溅了满天,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他吓得六神无主,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滚……给我滚……啊啊啊……”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抱着自己的头,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就在这里。”她撩开厚重的帘子,微微咳嗽,吃力地将用大氅裹着的人抱了出来。。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霍展白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八年来,他从未见过这个强悍的女人如此惊惶失措。他内心。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妙风微微一惊,顿了顿:“认识。”。
金杖,“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你知道了什么?”。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摩迦一族!……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每一指点下,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待得十二指点完,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弯腰抬起他的下颌。对方脸上在流血,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她的脸色霍地变了,捏紧了那片碎片。这个人……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