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雅弥……”。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旋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
教王的手在瞬间松开,让医者回到了座位上,他剧烈地喘息,然而脸上狰狞的神色尽收,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慈爱安详:“哦……我就知道,药师谷的医术冠绝天下,又怎会让本座失望呢?”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雪怀,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他俯下身,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眉目和他依稀相似,瞳喃喃着,“那一夜,那些人杀了进来。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在冰河上跑……我叫着你们,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教王眼神已然隐隐焦急,截口:“那么,多久能好?”!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然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才动用这个法术呢?
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扯着嗓子:“非非,非非!”。
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白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这个疯子!”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