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他只勉强知道了一些零碎的情况：比如她来到药师谷之前，曾在一个叫摩迦的村子里生活过；比如那个冰下的人，是在和她一起离开时死去的……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的离开、他的死去，她却没有提过。！”

    “哟，”忽然间，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柔媚入骨，“妙风使回来了？”。

    片刻后，另外一曲又响起。！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然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

    他叫了一声，却不见她回应，心下更慌，连忙过去将她扶起。。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噢……”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地拖了起来，一路跟了上去。。

    旋“好，我带你出去。”那个声音微笑着，“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啊……终于，再也没有她的事了。。

    “然而同一时间，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那一天，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

    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我昏过去多久了？”她仰头问，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

    “呵，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瞳冷笑，眼神如针，隐隐带了杀气，“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