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不惜一切,我也一定要追索出当年的真相,替摩迦全族的人复仇!!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这不是教王!一早带着獒犬来到乐园散步的,竟不是教王本人!!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旋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狂怒,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却是这样要挟我?你们这群狼崽子!”
“卫风行一惊:“是呀。”!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开口:“渡穴开始,请放松全身经脉,务必停止内息。”。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就迅速扩散开去,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只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
““雪怀,是带你逃走的时候死了吗?”他俯下身,看着冰下封冻着的少年——那个少年还保持着十五六岁时的模样,眉目和他依稀相似,瞳喃喃着,“那一夜,那些人杀了进来。我只看到你们两个牵着手逃了出去,在冰河上跑……我叫着你们,你们却忽然掉下去了……”!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她斜斜瞄了他一眼:“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等回来再和你比酒!”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谢谢你。”他说,低头望着她笑了笑,“等沫儿好了,我请你来临安玩,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
“啊,昨日半夜才到雁门关,天不亮就又出发了。”守城的老兵喃喃而语,“可真急啊!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就在那时候,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
方才妖瞳张开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她迅疾地出手遮挡,用镜面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
“妙风已去往药师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