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八年来,至少有四年他都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吧?。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旋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霍展白眼色变了变——谁下的手,居然连薛紫夜都无法治疗?!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扔回给了绿儿,回顾妙风,声音忽然低了一低,“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他追上了廖青染,两人一路并骑。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虽然年过三十,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质高华。!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咳了一夜?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心里猛地一跳,拔脚就走。她这病,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
熟门熟路,他带着雪鹞,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明介。”往日忽然间又回到了面前,薛紫夜无法表达此刻心里的激动,只是握紧了对方的手,忽然发现他的手臂上到处都是伤痕,不知是受了多少的苦。。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而流沙山那边,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没有回音。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果然,是这个地方?!。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一轮交击过后,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