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脱口低呼出来——瞳？妙风说，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

    “嗯。”瞳的眼里浮出隐约的紫色，顿了顿，才道，“祁连又发现了一颗龙血珠，教王命我前来夺回。”。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我先走一步，”他对夏浅羽道，“等临安的事情完结后，再来找你们喝酒。”！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咔啦——”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冰河一瞬间碎裂了，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

    旋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是的，我还活着。”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你很意外？”！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你会后悔的。”他说，“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这个人……还活着吗？。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脸上尚有笑容。”！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被一直关在黑暗里。”。

    “霍展白！”她脱口惊呼，满身冷汗地坐起。……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难道，教王失踪不到一天，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在他转过身的同时，妙风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他身后，替他看守着一切。教王转过身，缓缓拉下了外袍，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因为那个孩子，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