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一眼就迷上了小姐。死了老婆，要续弦——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就允了。”抱怨完了，胭脂奴就把他撇下，“你自己吃罢，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

    “薛谷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他微微躬身。

    那么，在刺杀之后，她又去了哪里？第二日他们没在大光明宫里看到她的踪迹，她又是怎样离开大光明宫的？。

    “什么？”妙风一震，霍然抬头。只是一瞬，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咬牙，一字一句吐出：“你，你说什么？你竟敢见死不救？！”。

    “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薛谷主，我说过了，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妙风怔了许久，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狐裘解下，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苍白而安详，仿佛只是睡去了。。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对着身后的同伴叹气：“小晶，你看……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她拿着翠云裘，站在药圃里出神。！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旋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看来……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否则，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脑后的血已经止住了，玉枕穴上的第一根金针已经被取出，放在一旁的金盘上。尖利的针上凝固着黑色的血，仿佛是从血色的回忆里被生生拔出。。

    “死女人。他动了动嘴，想反唇相讥，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门一打开，长久幽闭的阴冷气息从里面散逸出来。！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响动。。

    “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拆开了那封信，喃喃：“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啊？这……”。

    那样长……那样长的梦。……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是是。”卫风行也不生气，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

    然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却让她瞬间怔住。。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墨魂剑及时地隔挡在前方，拦住了瞳的袭击。。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是医生。”……”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徐重华不屑地笑，憎恶，“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