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放过重华,放过我们吧!”在他远行前,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
妙风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一切灰飞烟灭。。
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不需要拉开帘子,也不需要点灯,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剑名沥血,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在黑暗里隐隐浮出黯淡的血光来。。
““呃?”他忽然清醒了,脱口道,“怎么是你?”!”
南宫老阁主前去药师谷就医的时候,新任盟主尽管事务繁忙,到底还是陪了去。。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旋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他想大呼,却叫不出声音。!
薛紫夜并不答应,只是吩咐绿儿离去。!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啊!”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长剑脱手飞出,插入雪地。双剑乍一交击,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仿佛服输了,她坐到了医案前,提笔开始书写药方。霍展白在一边赔笑:“等治好了沫儿的病,我一定慢慢还了欠你的诊金……你没去过中原,所以不知道鼎剑阁的霍七公子,除了人帅剑法好外,信用也是有口皆碑的啊。”……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妙风默默颔首,看着她提灯转身,朝着夏之园走去——她的脚步那样轻盈,不惊起一片雪花,仿佛寒夜里的幽灵。这个湖里,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叹息着:“多么可惜啊,瞳。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你却背叛了我——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
秋之苑里枫叶如火,红衣的侍女站在院落门口,看到了从枫树林中走出的白衣人。。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