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他无法,悻悻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我说,你以后还是——”。
“哈,哈!太晚了……太晚了!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她喃喃说着,声音逐渐微弱,缓缓倒地,“霍、霍展白……我恨死了你。”!
来不及想,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横挡在两人之间。
空白中,有血色迸射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旋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那么,那个女医者……如今又如何了?!
“再见,七公子。”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忽然间一翻手腕,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我只要你们一起坐下来喝一杯。”雅弥静静的笑,眼睛却看向了霍展白身后。!
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挡住了两人的视线。那样相击的力道,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身子随即不动。。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弯腰行礼,露出敬畏的神色,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
“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嘶声呼唤。。
然后,径自转身,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得了准许,他方才敢抬头,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忽然忍不住色变。。
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