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给他治!”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仰首看着薛紫夜,“这个魔鬼!他是——”
没有月亮的夜里,雪在无休止地飘落,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他猛然又是一震——这声音!当初昏迷中隐约听见时,已然觉得惊心,此刻冷夜里清晰传来,更是让觉得心底涌出一阵莫名的冷意,瞬间头部的剧痛扩散,隐隐约约有无数的东西要涌现出来。这是……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女医者……还会惑音?。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深夜的夏之园里,不见雪花,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宛如梦幻——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在园里曼妙起舞,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她伏在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
“薛谷主,请上轿。”。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旋不错,在西域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除了最近刚叛乱的瞳,也就只有五明子之中修为最高的妙风使了!那个人,号称教王的“护身符”,长年不下雪山,更少在中原露面,是以谁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多少年了,如今,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蠢女人!”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
“属下斗胆,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他俯身,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
“……”霍展白气结。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药师谷的梅花,应该快凋谢了吧。”蓦然,他开口喃喃,“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
自己的来历?难道是说……。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霍展白!”她脱口惊呼,满身冷汗地坐起。。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缓缓摩挲着,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他也知道,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