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然而,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结束了吗?没有。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退出去,自己坐到了榻边。。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旋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妙水娇笑起来,“托了她的福,沐春风心法被破了,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明力死了,妙火死了,你废了——剩下的事,真是轻松许多。”!
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明介走了,霍展白也走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已经“死亡”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
“血封?瞳一震:这种手法是用来封住真气流转的,难道自己……!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为什么还要来!”他失去控制地大喊,死死按着她的手,“你的明介早就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肺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