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亮的夜里,雪在无休止地飘落,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明介。”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他直奔西侧殿而去,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然而却扑了一个空——奇怪,人呢?不是早就约好,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这样的要紧关头,人怎么会不在?。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
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旋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教王的情况如何?”他冷然问。。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
“别管我!”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窗外大雪无声。……”
““那、那不是妖瞳吗……”。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好了!”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此刻不由大喜。!
“好吧。”终于,教王将金杖一扔,挫败似的往后一靠,将身体埋入了玉座,颓然叹息,“风,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那个女人,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