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然道,“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
周行之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
风更急,雪更大。!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雪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旋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瞳猛地抬头,血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相信不相信,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抓住她的肩,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紫夜,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瞳即便是相信,又能如何呢?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他宁可不相信……如果信了,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
“八年前,她正式继承药师谷,立下了新规矩:凭回天令,一年只看十个病人。!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她从被褥下抽出手来,只是笑了笑,将头发拢到耳后:“没有啊,因为拿到了解药,你就不必再来这里挨我的骂了……那么高的诊金你又付不起,所以以后还是自己小心些。”。
““瞳公子和教王动手?”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
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浮动,带着各种美丽的颜色,如同精灵一样成群结队地飞舞,嬉笑着追逐。最后凝成了七色的光带,在半空不停辗转变换,将她笼罩。……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不……不,她做不到!!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妙风猛然一震,肩背微微发抖,却终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