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好歹救了我一次,所以,那个六十万的债呢,可以少还一些——是不是?”她调侃地笑笑,想扯过话题。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脸上尚有笑容。”!”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那么,这几日来,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别烦心,”她的眼睛从墙壁的小孔里看过来,一闪一闪,含着笑意,“明介,你很快就会好了,很快就可以出来和我们一起玩了!”!
“……那就好。”。
旋“……”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几近贴身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退避。
““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但能否好转,要看她的造化了。!
秋水音听闻丈夫噩耗而早产,从此缠绵病榻,对他深恨入骨。。
“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你会后悔的。”他说,“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箭有毒!”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拿出一瓶白药,迅速涂在他伤口处。!
他……又在为什么而悲伤?。
转身过来时,第二、第三人又结伴抵达,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动弹不得。随后,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
“解开血封?一瞬间,他眼睛亮如闪电。。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模拟着瞳的动作,握着墨魂,一分一分逼近咽喉。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霍展白!”她脱口惊呼,满身冷汗地坐起。。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
“那一次之后,她便没有再提过。。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