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红色的雪,落在纯黑色的剑上。血的腥味让两日一夜未进食的胃痉挛起来,说起来,对于他这个向来有手不沾血习惯的人来说,这次杀的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她、她怎么知道自己认识扬州玲珑花界的柳非非?。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时候,所有人都死了……雪怀、族长、鹄……全都死了……”那个声音在她头顶发出低沉的叹息,仿佛呼啸而过的风,“只有你还在……只有你还在。小夜姐姐,我就像做了一场梦。”
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走向绝顶的乐园,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忽然间全身一震,倒退了一步——。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旋“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妙风眼神微微一变: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想救人,但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她已然冻得昏了过去,嘴唇发紫,手足冰冷。他解开猞猁裘将她裹入,双手按住背心灵台穴,为她化解寒气——然而一番血战之后,他自身受伤极重,内息流转也不如平日自如,过了好久也不见她醒转。妙风心里焦急,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不觉消失了,只是将薛紫夜紧紧拥在怀里。。
“薛紫夜一瞬间怔住,手僵硬在帘子上,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
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颜色暗红,纵横交错,每一条都有一寸宽、一尺许长。虽然没有肿起,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虽然表皮不破损,可内腑却已然受伤。。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暗夜的雪纷乱卷来。他默默闭上了眼睛……。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就在引开他视线的一瞬间,她的手终于顺利地抓住了那一根最长的金针,紧紧地握在了手心。……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无完肤。。
“不!不要给他治!”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仰首看着薛紫夜,“这个魔鬼!他是——”!
““……”妙水沉默着,转身。……”
“大光明宫那边,妙水和修罗场的人,都还在等待着他归来——。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出门前,他再叮嘱了一遍:“记住,除非他离开,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