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他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开始左顾右盼：墙上挂了收回的九面回天令，他这里还有一面留了八年的——今年的十个病人应该已看完了，可这里的人呢？都死哪里去了？他还急着返回临安去救沫儿呢！。

    他展开眉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完结了。”。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旋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而他们就站在冰上默然相对，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昆仑。大光明宫西侧殿。！

    “那么，”妙水斜睨着她，唇角勾起，“薛谷主，你还要去救一个畜生么？”。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不过看样子，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叮！”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飞翩勉强接下，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只觉胸口血气翻涌。。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然而他一声不吭。。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等一等！”妙风回过神来，点足在桥上一掠，飞身落到了大殿外，伸手想拦住那个女子，然而却已经晚了一步——薛紫夜一脚跨入了门槛，直奔玉座而去！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八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

    ““滚开！让我自己来！”然而她却愤怒起来，一把将他推开，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

    “他望向薛紫夜，眼睛隐隐转为紫色，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已经没了……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

    奔得太急，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八年来，他不顾一切地拼杀。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他欠她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