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黎明。。
“窗外大雪无声。!”
血流满了剑锋,完全遮挡住了剑锋上的光。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十多具灰獒的尸体,全是被一剑从顶心劈成两半,有些还在微微抽搐。。
“妙风已去往药师谷。”!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负手看着冬之馆外的皑皑白雪。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月下的雪湖。冰封在水下的那张脸还是这样的年轻,保持着十六岁时候的少年模样,然而匍匐在冰上的女子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容颜。。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旋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烈烈燃烧的房子。
“八年来,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她继续娇笑:“只是,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只会更加痛苦。”。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薛紫夜望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猛地一震:这,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已经二十多天了,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八年来,她从未去找过师傅,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能顺利找到。!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住手!”在他大笑的瞬间,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捏住他的下颌,手狠狠击向他胃部。。
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叹息着:“多么可惜啊,瞳。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你却背叛了我——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有一对少年男女携手踉跄着朝村外逃去,而被教王从黑房子里带出的那个妖瞳少年疯狂地追在他们后面,嘶声呼唤。。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妙水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走了那个药囊,转身扶起妙风。……”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叮!”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飞翩勉强接下,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只觉胸口血气翻涌。。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咕噜。”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嘲笑似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