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窗子重重关上了,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便转开了视线——旁边的阁楼上,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仿佛跃跃欲试,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猜疑、警惕、杀意以及……茫然。!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怎么了?薛紫夜变了脸色:观心术是柔和的启发和引诱,用来逐步地揭开被遗忘的记忆,不可能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这血难道是……她探过手去,极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脑。!
“……”薛紫夜一时语塞,胡乱挥了挥手,“算了,谷里很安全,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
旋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居然不闪不避——仿佛完成了这一击,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神志再度远离,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沐春风?她识得厉害,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双剑交叠面前,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雪花轰然纷飞。一掌过后,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剧烈地喘息。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他霍然一惊——不要担心教王?难道、难道她要……。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轻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