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瞳不再回答,颓然坐倒,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
那样茫然的回答,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
“不错。”薛紫夜冷冷道——这一下,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
“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想救人,但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令人诧异的是,虽然是在昏迷中,那个人身上的肌肉却在银针刺到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生了凹陷,所有穴位在转瞬间移开了一寸。。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他……又在为什么而悲伤?!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旋“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短笛:“不,这不是笛子,是筚篥,我们西域人的乐器——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却还是霍展白。!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多少年了?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好,我带你出去。”那个声音微笑着,“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雪山绝顶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大殿剧烈地震动,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