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重华有些愕然——剑气!虽然手中无剑,可霍展白每一出手,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这个人的剑术,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也是!”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捶了一拳,“目下教王走火入魔,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只有明力一人在宫。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教王身侧有明力护卫,还有高深莫测的妙风使——而此番己方几个人被分隔开来,妙火此刻尚未赶回,妙水又被控制在教王左右,不能作出统一的筹划,此刻无论如何不可贸然下手。!”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怎么?那么快就出来了?”妙水有些诧异地回头,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们故人重逢,会多说一会儿呢。”!
“为了瞳。”妙水笑起来了,眼神冷利,“他是一个天才,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教王得到他后,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旋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嘎——”忽然间,雪里传来一声厉叫,划破冷风。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有医生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王姐……王姐要杀我!。
一路上,风渐渐温暖起来,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瞳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薛紫夜!”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醒醒,醒醒!”。
“不!”瞳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