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是的，我还活着。”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你很意外？”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手里的剑快如追风，一剑接着一剑刺出，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月照澜沧，风回天野，断金切玉……“刷”的一声，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他停下了手。。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旋“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一个多月前遇到薛紫夜，死寂多年的他被她打动，心神已乱的他无法再使用沐春风之术。然而在此刻，在无数绝望和痛苦压顶而来的瞬间，仿佛体内有什么忽然间被释放了。他的心神忽然重新枯寂，不再犹豫，也不在彷徨——。

    “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金针带着血，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没入了白雪。。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这个世间，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

    “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不好！他在内心叫了一声，却无法移开视线，只能保持着屈身的姿势跪在雪中。。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雪怀。……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

    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

    是的，到如今，已然不能再退哪怕一步。。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太好了。”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喜不自禁，“太好了……明介！”！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如此之大，仿佛一群蝶无声无息地从冷灰色的云层间降落，穿过茫茫的冷杉林，铺天盖地而来。只是一转眼，荒凉的原野已经是苍白一片。！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