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
那是……那是教王的声音!。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哈,哈!太晚了……太晚了!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她喃喃说着,声音逐渐微弱,缓缓倒地,“霍、霍展白……我恨死了你。”。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等回来再和你比酒!”。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教王……”有些犹豫的,她开口欲言。。
旋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他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火分五焰,第一焰尤长——魔宫五明子分别为“风、火、水、空、力”,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他默默点了点头——。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闭嘴……”他低哑地怒喝,双手瑟瑟发抖,“给我闭嘴!”。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已然是万分危急了。外面风声呼啸,她睁开眼睛,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她只觉得全身寒冷,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
““那么,开始吧。”。
“薛紫夜坐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那样苍白英俊的脸,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他,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瞳。。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