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大声地叫着,拍打翅膀,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她俯下身,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面貌文雅清秀,眼神明亮。但不同的是,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旋然后,径自转身,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
“而这个人,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还是静观其变,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再做决定。!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徐重华冷漠地回答,“八年来,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
“周行之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已然八年。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极,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