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过去,全身轻松许多,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到嘴里的布,眼睛跟着她转。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把他给杀了?”。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但是……但是……他仰起沉重的脑袋,在冷风里摇了摇,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被一个接一个地问了许多问题。那些问题……那些问题,似乎都是平日里不会说出来的。!”
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观心静气,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眼睛却是紧闭着的。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不进任何饮食,不发出一言一语。。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然而,内息的凝滞让他的手猛然一缓。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
旋值夜的丫头卷起了帘子,看到冷月下伏在湖心冰上的女子,对着身后的同伴叹气:“小晶,你看……谷主她又在对冰下的那个人说话了。”。
“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如今金山堆在面前,不由得怦然心动,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明介公子,谷主说了,您的病还没好,现在不能到处乱走。”霜红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微微一躬身,阻拦了那个病人,“请回去休息——谷主她昨日去了藏书阁翻阅医书,相信不久便可以找出法子来。”!
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
“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点了点头:“真乃神医!”!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眼神亮如妖鬼,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
她不敢再碰,因为那一枚金针,深深地扎入了玉枕死穴,擅动即死。她小心翼翼地沿着头颅中缝摸上去,在灵台、百汇两穴又摸到了两枚一模一样的金针。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他竭力维持着身形和神志,不让自己在对方之前倒下。而面前被自己长剑刺穿的胸膛也在急促起伏,白玉面具后的眼神正在缓缓黯淡下去。。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
那种淡淡的蓝色,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根本看不出来。。
有些不安: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却不肯说出来。!
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