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她颓然坐倒在阁中,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出神。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他需要的,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要的,只是自由,以及权力!!”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妙风?那一场屠杀……妙风也有份吗?!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真是大好天气啊!”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旋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十二年前的那一夜,我忘了顾上你……”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我、我对不起你。”。
杀手浅笑,眼神却冰冷:“只差一点,可就真的死在你的墨魂剑下了。”。
薛紫夜一时语塞。!
“绿儿,小橙,蓝蓝,”她站起身,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抬他入谷。”。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妙风”,教王的护身符——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甚至没有了祖国,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这里没有什么观音。”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佛堂已毁,诸神皆灭,公子是找错地方了。”。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唉,那么年轻,就出来和人搏命……”他叹息了一声,剑尖如灵蛇一般探出,已然连续划开了对方身上的内外衣衫,剑锋从上到下地掠过,灵活地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一切。!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