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这样对我说话！”金杖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狂怒，几乎要将他立毙杖下，“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你却是这样要挟我？你们这群狼崽子！”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略略尴尬。！

    “你放心，”他听到她在身侧轻轻地说，“我一定会治好你。”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

    “瞳怎么了？”再也忍不住，薛紫夜抢身而出，追问。。

    旋——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那些怒潮汹涌而出，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

    她的体温还是很低，脸色越发苍白，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气息逐渐微弱。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方才妖瞳张开的瞬间，千钧一发之际，她迅疾地出手遮挡，用镜面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树枝上垂落水面的蝴蝶被她惊动，扑棱棱地飞起，水面上似乎骤然炸开了五色的烟火。。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夏浅羽……”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不由咬牙切齿喃喃。！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说，瞳有什么计划？”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响动。。

    “太奇怪了……”薛紫夜在湖边停下，转头望着他，“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是的。”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药性极烈，又各不相融，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怕你一时绝望，才故意开了这个‘不可能’的方子。”。

    “你发现了？”他冷冷道，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什么？”他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

    维持了一个时辰，天罗阵终于告破，破阵的刹那，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妙风瞬间掠去，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