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妙水,”他忽然开口了,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我们,交换条件。”。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妙风一惊,闪电般回过头去,然后同样失声惊呼。!”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苍白而微弱。!
无论如何,不把他脑中的病痛解除,什么都无法问出来。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沉默了片刻,开口:“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马车又陷入深雪——如此下去,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
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为她遭到胁迫,或者是变了心——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点了点头:“真乃神医!”。
旋“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她微笑着望着他:“霍七公子,不知你心底的执念,何时能勘破?”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是谁将他毁了!!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兮律律——”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他想起了自己是怎样请动她出谷的:她在意他的性命,不愿看着他死,所以甘冒大险跟他出了药师谷——即便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妙风无言。
话音未落,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颤声呼:“秋水!”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妙风微微笑了笑,只是加快了速度:“修罗场出来的人,没有什么撑不住的。”。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霍展白喃喃,若有所思——这个女人肯出手救一个魔教的杀手,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她又有着什么样的往昔呢?。
手臂一沉,一掌击落在冰上!!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