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
““怎么?不敢分心?”飞翩持剑冷睨,“也是,修罗场出来的,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他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开始模糊。!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谁要再进谷?”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旋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是要挟,还是交换?!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望着自己的手心,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她的掌纹非常奇怪,五指都是涡纹,掌心的纹路深而乱,三条线合拢在一起,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相信不相信,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抓住她的肩,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紫夜,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瞳即便是相信,又能如何呢?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他宁可不相信……如果信了,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
“霍展白仿佛中了邪,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直直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你……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什么?!薛、薛谷主……紫夜她……她怎么了?!”。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呵……”她低头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死。”。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脸上尚有笑容。”。